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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不死传说之木梳(小说)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月塘诗侣    时间: 2011-8-9 15:51
标题: 不死传说之木梳(小说)
《木梳》

[color=purple]那艘公在汴河上行了五十多年船,若不近得,只作是波上的一条黑鱼,趁这三月吸取些芬芳回去香熏龙宫。
再近得,知那足下功夫了得,那一浪浪的波儿倒似他套只小船儿踩出来一般。这河水急也好、缓也罢,荡起的风波却是奈何不得他丝毫。
汴城人说,老鱼头的法宝是一支歌,一支失了名姓的曲子,嘟嘟唠唠也寻不着个词,但就是调儿好。有人说那是咒语,遭他那苍劲的嗓子一捻,老龙王也服服贴贴趴龙床上不动。坐老鱼头的船让人放心,也让人舒心。
不坐的也舒心,就在那岸柳下一矗,听调儿由远至近,涌一河的春绿来溅湿你的罗袜,凉沁幽梦。再听它由近至远去了,泪水会滚滚而下,纵不是离人,也忍不得要愠愠轻袖。
老鱼头最自豪的不是他打下的鱼,而是一脸的皱纹。他指着自己的脸对她讲:“这一条条都是客家们的行程,深的,是刚走的;浅的,是走久的;尚有些不见的,在骨子里了!”
她便探手要去摸那纹儿,全不知礼,倒教老鱼头惶恐得每每躲开道:“丫头,你须做我的囡儿。爷孙无妨,否则便要遭人说道。”她便默不作声。
老鱼头知她并非不愿认自己,只是想摸摸他的皱纹,寻一寻,那条浅得快不见的行程。但又怕摸不着时,失了念想。
老鱼头江湖滚打五六十年,深知该去的留不得。每每送客回来,总自东亭那边购些小物件儿赠予她,但她始终不回一个感激的微笑,老鱼头也不恼,他把别人的笑看在心里。

直到昨日天色昏黄时分,老鱼头送客归来,不见了日日相守河岸的丫头。起初只作丫头是无兴未至,后听人言,傍晚时分流香坊的一群狗腿子把丫头掳去了。老鱼头一脚把个鱼篓踢翻,裸着胸膛,操起船桨就直奔流香坊而去。
那帮狗腿子将老鱼头一顿毒打,相伴几十年的船桨被一折为二。
老鸨用她那粗肥的手指,在老鱼头的额上死劲地按下道:“凤凰始终是流香坊的人,不是谁来咱这儿都能将人带走。就凭你个老王八,活得不耐烦了!”
老鱼头毕竟年数己高,这一折腾,气血上流,一口碧血喷吐在老鸨的花鞋上,又遭狗腿子们一顿拳打脚踢。
汴城人也知这流香坊后台极硬,直至一更天,始有胆大的趁黑将老鱼头救走。
老鱼头倒是骨子硬得很,二更天便强撑着推开众人的拉扯,踉踉跄跄奔汴河而去。
令他始料未及的是,凤凰这丫头居然静静地一个人立在河边。
老鱼头全不顾自身体虚,捂着疼痛的腹部一个鲤鱼跳龙门跃上小船。不大功夫取出一物,微笑着递给凤凰。
凤凰接过来在掌心细看,一把杨木制的木梳,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清香。

“东亭的木梳质地好、香味清……如果喜欢,下趟再去……”
“爷爷!”凤凰打断了老鱼头的话。
凤凰自袖中伸出纤纤玉指,抚向老鱼头的额头。这次老鱼头终不再躲,他将身子站得笔直,仿佛要让孙女儿看到自己的身子还是那么硬朗。
老鱼头额上的血染红了凤凰的纤指,纤指微抖,轻轻抚过,如柳轻拂。
凤凰笑了,她终于笑了。
老鱼头也笑了,他自凤凰手中取过木梳,来到她身后,为美丽的孙女儿梳发。一边梳,一边哼他那没谱的曲调儿,也不管夜深人睡,有无人听。
汴河的晚风如此清凉,薄薄地在面容上一吹,仿似能吹下一层霜来,再凝住芬芳落到河面上,莹莹地融化成粼光……
汴城人从此心中有份永久的失落,再送离人时,再不能放心,更不能舒心。
老鱼头的尸体在当天就被埋到乱葬岗了,三日都没停,能停到谁家去呢?他只是一个人,从来便是。他这一程,是刻不上别人的额头的!

衙役们自柳枝上将杨木木梳取下,这木梳被纠结的柳条缠着,硬是不好取。要不是作为可能的证物,衙役们几欲放弃。
流香坊倒也来了几个狗腿子,在早晨围观的人群里密语些什么,风都听不去。
流香坊后院楼上,老鸨的骂声倒是三里外都听得见:“把那个伙房小赤佬给我往死里打!吃了狗胆了,不打死别回来见我!”
一袋烟功夫,狗腿子进来报功,说是一命归天了。
老鸨总算息了些怒火,又狠狠地道:“都给我听好了,姑娘们是老娘花钱买来的,谁敢再跟我花花肠子,把摇钱树给我倒了,我就把他的腰给折了。”
狗腿们唯唯诺诺,纷纷速退。
龟公吸完最后一口,将个烟袋在桌角上敲敲说道:“娘子,要是那小子回来不见了人,怎么办?”
老鸨桌子一拍叱道:“你怕个甚?人当初是他恃强劫去的,他还有什么理由问我们要人?”
龟公胆寒三分,忙接道:“是我多忧了,南塘月牙还算是个信得过的高手。”[/color]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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