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论杀手传之《午夜玫瑰》

月塘诗侣

[color=Blue]东论杀手传之《午夜玫瑰》

（一）
一道电光闪过，象劈开混沌宇宙的那把斧头，砍在我的脸上。无法形容的恐惧尚未弥漫开来，又陷入一片苍茫的漆黑。
我转头向那个神秘人物怒道："不是让你换一个灯光师的吗？你丫的是不是又他母亲的找了个水货？"
神秘人物唯唯诺诺地靠近，俯在我的耳侧嘀咕了几句，我顿时大彻大悟，咭咭地笑了几声……

灯光终于稳定了，我的心也稳定了下来。在看到她翩翩走上台之前，我一直用内力控制着下腹乱窜的真气，在她对我轻颦一笑的刹那，按一定计量地排放了出来。
她缓缓走近，用"玫瑰"造一个句来形容她就是：这是一朵移动的玫瑰，她会将人的生死联通。
"你真香"，我不否认这句话有些妩媚，甚至淫荡，意味着我己经剥夺了她身上的某个部分，尽管只是气体。
"你放屁了？"她说起话来甜甜的，甜甜的小嘴，甜甜的酒窝，甜甜的唾沫星子。遇上这么甜的人，是动物都忍不住想品尝一口，更何况我是动物中的极品动物！

我以低头表示了一下我的尴尬道："我只是想验证一下，是你香，还是我臭？"
"结果呢？"她款款地坐在我的对面，指间拈着一朵血色的玫瑰蓓蕾，她的玫瑰在饮血之后才会怒放的。
"你的嗅觉真棒！"我终于说了一句貌似憨厚纯朴的话。
"咯……"她在笑，很无邪的，也很神奇，仿佛这股笑声在我的胳脐窝里搔个不停，我没忍得住，口水流得--用李白的话来讲就是：口水三千丈！
她将玫瑰伸向了我，顿时，我的心挖凉挖凉的。当今的江湖上，凡是被"红粉杀手"午夜玫瑰赠玫瑰的人，没一个在明早还能坐在床上抽烟的。我不想死，我还年轻，我还没有享受到人生最爽的那部分，我明早还想抽支红塔山，天啦，我的红塔山，我的山……
"咯……"她收回玫瑰，递过来一方香帕道："不好意思，想让你先擦擦口水的，递错了。"
我颤颤栗栗地接过手帕，假装没拿好，掉在地上又捡起来塞入怀中道："不，不，不好意思，我，我弄脏了，采访卡嚓之后我买条新的还你！"

她抿唇一笑："好吧，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？"
"可以，可以！"我抖擞了一下精神，正视了一下我江湖天字第一号王牌主持人的身份，不卑不亢地开始了今天的主题："红粉杀手"午夜玫瑰真情访谈。
"请问，"我显得很阳刚、高亢："至今你一共game over了多少人？"
午夜玫瑰随即将玫瑰放在桌上，将她那双似乎是巷口王二妈专卖店生产的绣花鞋脱了下来，匆匆忙忙扳着脚趾数了一下回答我："应该是二百四十九个吧，刚才来这里的路上马速太快，撞死了一位孕妇，但我不能确定她怀的是几胞胎。"

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："杀了这么多的人，你就不曾想过他们有老婆有小孩有二奶有姘头吗？你想过他们的生活吗？"
玫瑰的眼眶有些湿润，粉鼻微微抽动，哀哀地道："我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冷血的人，我曾经是江南"都是情感帮"的首席CEO，我曾经很爱这个世界，可是，这个世界欺骗了我。我从不杀没有理由去杀的人，你相信我吗？"
"看来你的内心世界还是蛮复杂的哟？"见她眼泪快要流出来，我手伸向怀内想掏出那方香帕，又因为私心缩了回来："你不要哭呀，我们这儿铺的不是木地板，是毛毯，弄湿了不好拖。"
"我的身世很可怜，"她开始自述，苍茫的眼神展现了一个红粉杀手另类的一面："我的家境很穷，我的父亲一直有病，饮食不正常，要么只吃一只深海龙虾就饱了，要么就能令肯德基一天之内宣告破产。我的母亲为此很头痛，为了治好父亲的病，她不得不去联想集团打工，做完一天的董事长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太子湾。你说多可怜？做儿女的，父母到了四十多岁的高龄还这样劳苦，能不伤心吗？"

（二）
"于是你就离家出走了，这悲惨的身世也就铸就了一个令江湖谈花变色的超级杀手。"我接道："每一个伟大人物的背后总有一个灾难深重的家庭，嗨，人呐，苦呀！"
"凑合吧，总算有点名头了。这年头，不能太过无名，也不能太过有名。"她悠悠地吐出一丝芬芳。
我竖起大拇哥称赞道："这话经典得赶得上马列思想了！的确是这样的。那你是怎样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为一位杰出的杀手的呢？"
玫瑰清了清嗓子，深情地对着台下几张板凳大声道："首先，我要感谢培养我成才的师父老我！感谢喂养我的老我他老婆！感谢把我当亲身女儿看待的老我他老母！感谢--感谢让我懂得什么叫初恋的老我他儿子！……"
"噢？！"我打断了她的激情道："你是说，你的初恋给了'杀神一针'老我的儿子？"
玫瑰羞涩地点了点头道："越是美丽就越是短暂，还不曾来得及说半个爱字，就消散在风中。不过，我现在也很模糊，不能定义那是姐姐对弟弟的爱，还是真爱？"
我顺着她幽邃的眼神发现，灯光师在抠鼻屎，MD真恶心！

"但你取得事业的辉煌好象是在'都是情话帮'，你在那里的生活还算幸福吧？"我希望她走出那层朦胧的错觉。
她突然冷峻起来，看着我道："以你的智商，不应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。难道做杀手很幸福吗？"
我急忙挡住她足以令男人阳萎的目光，道："我人格低下，不代表我智商低下。我想，选择一条痛苦旅程的人，必定是因为失去了沿途美丽风景，才会这样决然。"
她变得有些局促不安，神情开始恍惚起来，忧伤地道："把别人看得很透彻的人，很容易被game over的！何况你面对的是一个杀手？你不怕嘛？"
确信了我的判断后，我坚定地鼓了鼓肱二头肌慷慨地道："我早就卖身给我的事业了，象你一样的决然！我想我今天的目的就是，找到那个埋藏在你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男人，那个伤你如此之深的男人！"
她被我的话震摄了，"砰"地一声坐在沙发上，幽幽地对我哀叹一声道："楼主，I 服了 YOU！"

"如果我没有料错，他就是'都是情话帮'的创始人--'都是情话'惹的祸！"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小手，做杀手的愤怒到极点时，手是一定会有反应的，果然，她的手动了，把刚刚脱掉的王二妈专卖店生产的绣花鞋穿了起来。
"知道他名字的人己经不多了。"她幽幽地道。
"因为你把认识他的人都PK掉了。"我接着道："为了一个男人，你杀了千千万万个男人，值得吗？"
"那你告诉我，哪个男人是好东西？"
……
"除了我父亲和师父，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！嘴上说爱你一个人，鬼晓得他有千千万万个女人。这些男人都该拖去滴蜡，嘀到死为止！"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，在我的喉结上凝结。
我喝了一口水，一直凉到脚板。

"那，那你就没有遇到一个令人产生恻隐之心的男人？"我希望还有一丝的希望，能够让眼前这个女人散发出女孩的味道。
她轻轻地笑了笑："andy！--我只有一次没有完成任务，为了他我违背了杀手的版规，甚至把令主杀了灭口。"
"噢？"我很是惊讶："andy？为什么只有他逃过了你的劫杀？甚至令你违反了版规，你就不怕众人用马甲卷死你吗？"


（三）

"有一种男人，让你感受不到他是男人……"
"人妖？"我惊呼！
她突然将那朵玫瑰放到鼻前嗅了嗅，花瓣似乎也要被她引逗得绽放开来。一旦花开，必有人亡。我知道我一时失态激怒了她，同时我也很得意，我探测到了andy是她情感世界中比较重要的男人！再加一个同时，我很渴望从这个男人身上学到些什么，东台话讲就是--"说得不台孩，恩哈想千千万万女人的爱哩"。
她也在遐想，还赋了一首小诗："曾经沧海全是水，只有andy对俺真。又是清明雨纷纷，路上行人尽鬼魂。"


"说说吧，这个男人是怎么个感受不到他是男人？"我一旁催促道。
玫瑰摇了摇头娓娓情深地道："你不会明白的，他才是真正的男人！他用女孩的心思去体谅女孩，他最懂女儿心。他飘逸的胡子是琴弦，他浪荡的足迹是书法，他忧郁的眼泪是清泉，他温柔的手掌会灭蚊……"
"卡--"我最头疼抒情诗，没完没了："怎么个灭蚊都出来了？"
玫瑰紧握双拳，对着明月一般的电灯泡作祈祷状，深情地道："灯泡啊灯泡！请你绽放光芒传递我对他的思念！难忘啊难忘，苏州园林那一见，当我的玫瑰为你绽放，你没有流露一丝垂死的恐惧，你甩手给了我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腿上，你说：美女的血不应该让丑陋的蚊子吸取。我绝没有想到，那一刻，在我将要杀你的时刻，你还对我如此关怀倍至！"


我不得不承认，面对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，能象andy这样，都要挂了还抹一把油的男人，果真是"人可死，豆腐一定要吃"！这是怎样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慨然？是怎样一种人将死色心不死的情怀？是怎样一种"泰山压顶石敢当、我自朝天笑沧海"的没魂没胆？用剽窃的外国词汇讲，就是"忧郁王子"，国产的"情圣"！
"既然如此，你们为何没有走到一起？"我突生疑惑。
"因为他就是'都是情话'曾经的帮主惹的祸！"
"什么--！"朋友们，请找一个比马桶盖还大的形容词来形容我的嘴型！事实上，我也想吐了。但我更加茫然，是的，爱把一个女人变得坚强，恨把一个女人变得更加坚强，而爱恨交织，会把一个女人变得疯狂。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中有杀手的原因，除了死，没有比爱和恨更永恒的东西了。


"他伤害了我，还一笑而过。这不过是又一次的欺骗。"玫瑰将我的杯子扔在地上，碎成一片一片："碎了，就永远不可能再用来饮水。"
我掏出计算机核算了一下杯子的价格，以及毛毯烘干费和劳务人员勤务支出，接着道："但你还是放过了他。"
"他走了，他是个忙人，偶尔到'都是情话'城来看一下共同走过的那片草坪，是不是多了几只小强。"她闭上双眼道："他不知道我一直在远远地盯着他，我想杀的是惹的祸，不想杀的是andy。但现在这是一个整体，我无法去分割爱与恨，有谁能把爱与恨分得透透彻彻呢？"


（四）

“你打算继续从事这行多久？难道一直做到被反杀？”我故意扯开了话题，实在是情爱太纠缠不清了，象一坨屎。
“也许就是今天。”她将玫瑰花从桌面拈到指间。
突然，我的手中多了一把刀，一把菜刀，一把还沾着肉末的菜刀，一把切人可以和切菜一样锋利的菜刀。
我被冲向玫瑰，是的，“被”，因为我的屁股被人踢了一脚，中央隐隐感觉有一丝疼痛。
午夜玫瑰“卟”的一声给了我的一个飞吻。飞吻？不好意思，由于灯光突然消失，所以我老眼昏花了，飞过来的是那张桌子，桌子在刀风中支离破碎。
我听到了骨头被拆散的声音“咯叽咯叽咯叽咯叽”——“一休哥！休息一会儿，休息休息！”
最后我听到的声音，是远远传来的午夜玫瑰怨恨的回音：“老月，你等着！玫瑰恒久远，一枝永流传。”

我在伸手不见脚爪的黑色中喘息，“呼哧呼哧呼哧”，除此一切都静得象到了停尸房。
我嗅到了花香，玫瑰的花香，只有绽开的玫瑰才能如此的清香。
午夜玫瑰己经走了，她留下了那朵玫瑰，所以才在这黑色中绽放。
一切来得太突然了，我现在才发现可以令我镇定的“红塔山”丢在宿舍。还好，香烟不是最重要的，我颤抖着掏出打火机，开火！顿时发现……
那个水货灯光师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，他的身旁有一把利剑，他的喉头有一枝玫瑰，玫瑰在开放，笑得象美女一样。
午夜玫瑰，女，出身名门望族，长相标致，性格温柔，“都是情话”帮首席杀手，业绩二百五十人，现有“玫瑰公寓”一套，私家马五匹，红色绣花鞋一对，有命没毛者请跟帖。

我明白了，我TMD彻底明白了，我被人做了，做了深深的一道。
那个神秘人物是主谋，灯光师是他请的托，而我被他当成了一只狗，最终挑梁子的是我。
我开始悔恨，昨天我来到这个城市己经很晚了，连黑吧都关了门，我有钱也买不到食物。这个神秘人物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：“兄弟，找工作的吧？我们电视台差个节目主持，你去不去？月薪：一只馒头。”
当时我太饿了，我就答应了他。但我怎么会想到，一只馒头引发了惊天血案？

我相当相当地郁闷，终于领悟到了SB两个字为什么这么写。为了一只馒头，我失去的何止是尊严？工作？还有美女！对于一个蓬勃发育中的青年来说，机会并不是很多的，一旦失去，断子绝孙！
但现在，我什么都失去了，什么都没有得到。
我伤心欲绝地走在大街上，掏出那一方香帕，闻了闻，舔了舔，然后将之飘飞于晚风。
“当”地一声投了一枚硬币到破碗中，路边的瞎子给我拉了一曲《二泉映月》……

（结局）

“这曲子不错”我说。
瞎子点了点头道：“那当然，本周曲坛排行版第一位，收听率持续牛市，一路飚升，八头驴子都拉不住。”
“噢？你还蛮吊的嘛？”我很困惑：“那现在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听呢？”
瞎子收起了二胡，拍了拍瘦削的肩膀道：“因为，这曲子是拉给死人听的。”
他的手很快，我的脚也不慢。他出的是剪刀，我的脚弯不起来，只能算是布。
我输了，愿赌服输。
我们没有约定，但结果却是必然，我输的是一条命。

“我以为不会这么快！”胸口的玫瑰绽放之前，我这样说。
午夜玫瑰幽雅地卸去伪装的家什，看着我道：“我很累了，真的，很累了！”
“你是杀手，为什么说这么没底气的话？会影响声誉的。你要相信你自己，知道吗？你是最棒的！”我说。
她转向漫漫长街的尽头道：“玫瑰，本代表爱情。没有爱，玫瑰永远美丽不起来。我错过了爱情，也就不配做玫瑰的主人……”
“大姐，都这功夫了，趁我没断气，你还是不要抒情了！早点说完，我早死呀！真急死人了！”我烦躁地催促道。

“是他要杀我。”她总算干脆了一回。
“谁？”
“andy，”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：“就是指使你杀我的那个神秘人物。我想，他是真的忻悔曾对我犯下的错误，可我不相信他，还继续杀了好多人。他不想我变成这样一个女魔头，可他无法阻止，只有杀了我。他希望我永远是纯洁无瑕的玫瑰，哪怕枯萎了也还是一朵花。是我辜负了他！我对不起他！”
“是他？不会吧？”我急了，“呼”地站了起来吼道：“那我不是又成了你们情感纠缠的牺牲品？”
玫瑰很是内疚地道：“原谅我吧！你和andy是我唯一放过的人。他在将死时还为我灭蚊，而我们猜拳你出脚，是分明想让我赢，我明白，你们都希望我做一个好女孩！谢谢你们，我会改过自新的，请党和人民相信我！这个世界上，好男人还是有很多的。”

我目送她离去，琼港码头的风很大，船象箭一样消逝在我的生命里。
只有那支玫瑰，在我挥舞的手中绽放。
回城后路过一家花店，我把没有发育成熟的爱情卖了出去，将销售所得换了一个馒头，在宽阔的大街上一边啃，一边走，一边走，一边啃……[/color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