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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小月塘前传(盛凝馨篇)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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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9 23:23:36 |只看该作者 |倒序浏览
[color=navy][b][color=black]盛凝馨篇:一叶江南梦、泥人小姑娘、不死有情人、小月明日夜、无梦路千指、山高夜飞月、梅心十指血、何处是净土
[/color][/b]
[b][color=red]一、一叶江南梦

[/color][/b]一叶山,一叶村,一叶观。
一叶冉动,茶色渐浓。一叶,还没有回来。
丁稀浓动了动,向树荫密处。
“要不要……?”梦绮影问。
上官玲珑微微一笑道:“二姐没看出来?”
“什么?”梦绮影非常困惑地看着她道:“难道左风尘不肯入观,是为了……”
盛凝馨指着杯中那片茶叶,打断她的话道:“日照弯针。北方甚少产茶叶,且南方人大多不用北方产的茶叶。”
“一叶道长是北方人?”丁稀浓插言道。
梦绮影倒是明白了,摇首道:“不,他知道我们要来,甚至知道我们是谁,所以这茶叶是早就为我们备好的。”
盛凝馨赞许地看着上官玲珑道:“三妹有没有需要问的?”
“没有。”回答异常干脆。
这一点,倒与梦绮影无甚差别。自从她俩遇上盛凝馨,就有种愿将一切托付给她的力量。谁也说不清这是怎样一种感觉,梦绮影只在心里想过:她像我从未谋面的娘亲。陌生,却格外地亲切!
没有娘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,没有孩子不相信自己的娘亲。因此,疑问是多余的。
对于梦绮影,丁稀浓有着一样的信任。而当盛凝馨出现,他觉得,仍在寻觅的梦很快就能实现。
不觉中,原先的树荫开始明亮起来。
正垂的日头下,无影可藏。

偏房传来一声浓重的咳嗽。
盛凝馨微微一笑,果然,杯中的茶叶在此时沉落,丝毫不差。
黑袍道士轻推开偏房的门,摇着头走近四人。
“原来是小道士在撒谎!”梦绮影的语气有些重。
一叶道长哈哈大笑,银白胡须随风舞动,风骨毕现。
“刘前辈,请!”上官玲珑起身让座道。
一叶道长随即收声,凝视着石凳道:“盛姑娘定要我坐这沾了屁股就离不了的凳子?”
盛凝馨回以一笑道:“就算是金凳子,也留不得前辈,刘老板说笑了。”
刘古今思索片刻,落身而坐道:“是不容易,为难左爷了。”
盛凝馨端起茶杯,掩袖小啜一口。放下杯子道:“刘老板何尝不是身不由己?我相信江南除了你,再没有人可以呼风唤雨。”
“空城是你杀的?”刘古今眠目深嗅一番,睁眼对梦绮影问道。
梦绮影颔首道:“如何?”
刘古今仰首观天道:“空城是个商道奇才,他在江南超越我的时候,尚未至而立之年。可惜了!可惜了!”沉默一阵后,他继道:“许多事并不能怪他,他不过是为紫云飞顶着欺民霸市的黑锅。这个,左爷其实也是万般无奈。”
梦绮影冷冷言道:“我们不是紫云飞。”
“就算你是。”刘古今长身而起道:“左爷指使你们来寻我,就足矣。”

“答应了?”左风尘隔着车帘问。
梦绮影哂笑一声道:“你是不是更觉得对不起他,扰了他的清修?”
左风尘沉默。
梦绮影又道:“你是我和空城打的一个赌,只要看我笑话好了,为何要帮我们?”
左风尘答道:“爬得越高的人,才摔得越重。”
“很好!”梦绮影转身。
正打算离去,却见上官玲珑奔跑着过来。
“什么事,慌失失的?”梦绮影凝神问道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”上官玲珑将手负在背后,看了一眼她,垂首道:“二姐,看到大姐没有?”
“她和刘古今在偏房议事,没什么要紧的事,不要打扰他们。”
“噢。”上官玲珑转身离去,只是双手像握着什么,藏到胸前。
不一会儿,丁稀浓亦走了过来。
梦绮影打晾着他衣着上的泥点,心生厌恶地道:“不干不净的人,离远点。”
梦绮影的傲慢非但没有令他恼怒,反倒一笑道:“山路崎岖,难免失足。”
梦绮影冷吭一声道:“小姑娘是杀人的,腿脚不好,别丢人。”
不等丁稀浓回应,梦绮影扫袖而去。
丁稀浓抿一抿唇,微微一笑,再仰一仰首,觉得此时的天色格外地蓝。

“小月塘?”
“小月塘!”
盛凝馨满意地点点头,对于刘古今的分析,表示极度认可。
“小姑娘会不会先下手?”盛凝馨问道。
刘古今沉想片刻道:“山水仙阁、空城、小姑娘,这小姑娘可算是紫云飞麾下最神秘的组织,至今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们的真实面目,因为她们擅长的是暗杀。最要命的,她们是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小姑娘!”
盛凝馨拈起那枝伤害过她的梅花道:“有所领教!奇怪的是,从双英镇到一叶村,她们一直按兵不动,前辈怎么看?”
刘古今回道:“几位姑娘的武功虽然冠绝武林,但江南毕竟是紫云飞的地盘。他们要杀一个人并不难,我想,他们还想知道你们倒底想干什么?从而顺着你们的路子敛财增力,以图更大的发展。”
盛凝馨点头道:“不错,北方武林群龙无首,而青梅山才是他们最终的心头之患。我等零星小辈,要得他们大动干戈,势必打草惊蛇,一旦为青梅山所重视,才是败着。”
“不过。”刘古今指向那枝梅花道:“此梅正是小月塘通灵梅树所摘,也就是说,不排除那里己为小姑娘所占。要夺此宝地,恐怕须大费周折。”
盛凝馨答道:“今日得前辈鼎力相助,盛凝馨必遵所诺,为江南武林营造一片大容净土。但为净土而战,除草亦是必行,罪过,罪过!”
“刘某与盛姑娘虽是初识,却相信姑娘的仁德之心。只是……”刘古今欲言又止。
盛凝馨随即猜到,微微一笑道:“二妹本性……”
言未尽,人己倒。

[b][color=red]二、泥人小姑娘

[/color][/b]刘古今原先坐着,现在还坐着。只能坐着,桂香己弥漫偏房。
盛凝馨仍卧倒在地,梦绮影却没有破门而入,因为她看到了一样东西。
“她中毒了。”刘古今说道。
梦绮影就窗外道:“守着。动一动,你就和空城一样。”
刘古今扫了一眼床榻,那里藏着一柄大刀。许多年不用,宝刀有没有老?
第一个来的是丁稀浓,闻到桂香他就来了。
剑己在手,如今他己隐约能从桂香中分辩梦绮影的意图。
“什么事?”丁稀浓凛色问道。
梦绮影双目如电,细细打晾了他一番道:“换好衣服,也离我远点。”
丁稀浓无奈地摇摇头,静立一旁。
随即赶来的是上官玲珑,打远便对梦绮影高声问道:“二姐,什么情况?”
梦绮影一直盯着她,直到来至身前才缓缓问道:“妹子是青龙堡的人?”
“怎么,大姐没告诉你?”
梦绮影冷色道:“青龙堡和山水仙阁现在都是紫云飞的势力……”
“二姐倒底怎么想?”上官玲珑直接问道。
梦绮影昂首大笑一番,继而正色道:“好一个小姑娘,你就是那小姑娘的首领吧?”
“这,这怎么可能?”丁稀浓即刻道:“这一定是误会。”
“你闭嘴!”梦绮影喝断道:“撒谎的人没资格在这里说话。”

“左爷。”丁稀浓向前来的左风尘唤道。
“她不是。”左风尘对梦绮影道:“她是青龙堡主的小女儿,而且只有这个身份。”
在江南,左爷的话没人不信。因为左爷从不说大话,更不说假话。最根本是因为,他有这个能耐。梦绮影从不信这一套,可她愿意相信这么一个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。除非,事实就在眼前!
梦绮影将偏房门前拣到的小泥塑拿出来,盯住丁稀浓问道:“谁捏的?”
丁稀浓眼皮一耷道:“是的,我是撒了个谎。不过,捏泥人这小游戏怎么呢?”
梦绮影看着盛凝馨模样的小泥人道:“你还想撒谎?”
“泥是丁大哥挖的,泥人是我捏的。”上官玲珑无意再隐瞒,振声道:“我知道在这种时候,我不该去做这么无聊的事。我只是想送件礼物给大姐,又怕二姐你责备我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你一路隐瞒大姐,并选择在这里对大姐下手。”梦绮影断声道。
“大姐怎么啦?”上官玲珑急问道。
梦绮影回道:“大姐没什么,就凭小姑娘,我梦绮影还不放在眼里。”随即将手中泥人捏碎,寒声道:“将我的拿出来,就在这里作个了结吧。”
上官玲珑迟疑片刻,从包裹中取出梦绮影的泥塑,轻轻放下道:“这件事我还没有头绪,不过,二姐,玲珑绝不是小姑娘。”
丁稀浓急道:“玲珑,可是……你捏梦绮影的泥塑是为什么?”
梦绮影抢言道:“留个记号,不怕仇家找上门,才是无所畏惧的杀手。”

丁稀浓长剑一挥,拦在上官玲珑身前,坚决地对梦绮影道:“玲珑绝不会对大姐下手,我……”
“够了!”梦绮影咆哮一声,继而沉声道:“这一路上只有我和上官姑娘和大姐在一起,杀手不是我,就是她。现在既然你相信她,就别怪我手下无情。”
“还有我啊,你怎么不怀疑我?”丁稀浓嘶声道。
左风尘淡淡道:“小姑娘就是小姑娘,绝不会有老太婆和男人,死也不会。”
丁稀浓忽地指向偏房内道:“对了,还有他。难道小姑娘不可以伪装成老头?难道你们没看出他那银白胡须是假的?刘古今既是江南除空城之外的商道高人,也可以是一叶观的一叶道长,难道就不可以是小姑娘伪装而成的?”
梦绮影盯住左风尘,左风尘叹息道:“刘古今尚是壮年汉子,假扮年迈道长以掩饰原先的身份,是无意和空城争名夺利,却也绝不是小姑娘!”
丁稀浓回看了一眼,上官玲珑即拉开他道:“丁大哥,这是我们姐妹间的事。”
“二姐。”上官玲珑捡起地上的梦绮影泥人道:“在玲珑的心里,永远有你和大姐。我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大姐的泥人,但总有一天真相大白。这是我为你捏的小泥人,代表的只是你我的姐妹情谊。玲珑想在安定后绘彩再送给你们,可惜……”
泥末纷飞,在风中漫舞……
梦绮影仰头看了看天,一两只归晚的无名鸟在空中盘亘不去。

“快吃,吃了就没事了。”丁稀浓在车内扶牢上官玲珑,拿着桂花糕催道:“我留了些,就是担心她一时冲动。”
上官玲珑吃了些,感觉体内的香毒渐渐缓消,幽声道:“我很高兴二姐的武功如此高深,只是,没想我的绳镖绝技一点用也没有。”
驱车的左风尘插话道:“她和盛姑娘的武功皆属空流,玲珑姑娘若能弃有形之物,御气随神,不日或可归于一宗。”
上官玲珑沉思片刻,感激道:“多谢左爷提点,玲珑受教!”
“嗨!”左风尘长叹一声,马鞭愈急。
“等一下!”上官玲珑忽地失声大叫。
“嗨!”左风尘又叹一声,这一声分外沉重,似料不祥。
上官玲珑从车上下来后,对左风尘正色道:“左爷,你为何要瞒着玲珑?”
丁稀浓不解地看着左风尘和她,不知又发生了什么。
左风尘看看天色道:“时辰不早了,就算我们赶回去,天恐怕也黑了。”
上官玲珑禁不住热泪滚滚,哽咽道:“我恨我自己,恨我没有能耐帮助两位姐姐!回去,我死也要和姐姐们在一起!”
左风尘拦住她道:“不,以你的功夫,只会成为她们的累赘。梦姑娘交代,日后若你能悟入空流后,再为她们做事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!”丁稀浓不急反喜,重擂了自己一下道:“梦绮影,我误会你了!”

[b][color=red]三、不死有情人
[/color][/b]
“玲珑会不会恨我?”梦绮影凝望晚红的天,喃喃问。
“为什么不是我们?”盛凝馨恬静地笑,纤指拂过琴身,扫落细微的尘埃。
刘古今垂首道:“这件事,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。”
梦绮影冷笑一声道:“你能给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。如果不是大姐吃过她们的一次亏,小道士的那杯茶己经要了大姐的命。”
“既然看出来,为何不当场要了她的命?”刘古今问盛凝馨。
“她只是个探子,何必打草惊蛇呢?”
刘古今点一点头,又问:“既知毒是抹在杯沿,避免与茶水触及,为何你又要假装中毒?”
盛凝馨稍一沉思道:“小姑娘需要我中毒,我们则更需要让玲珑离开。山水仙阁兼并青龙堡,俨然成为紫云飞第一分舵,玲珑和山水的关系搁在那儿,就算小姑娘也得忌惮三分。所以,从双英镇到这里一路平安并非偶然,玲珑在,小姑娘就不会出现。”
刘古今即刻道:“玲珑不在,你们就等于将自己逼上了绝路。”
盛凝馨恬恬一笑。
晚红渐淡,风送桂香。
“我倒是真想见见,那个像极我的小泥人。”盛凝馨指落弦上。
梦绮影终于笑出声来道:“大姐是个有情人。”

小月出现在天空,幽蓝的夜。
淡幽的琴声弥漫一叶观,遁世的梦也悄然来临。
谁是识琴人,谁又是有情人?
这时的星光还十分微弱,桂香却己深浓,随晚风遥送到小姑娘的鼻前。
小姑娘仰首看了看美丽的星空,“咯咯”一笑,酡红的小脸娇美得令人心生怜爱。
小姑娘在梦绮影身前三米处停住,侧首向她微微一笑。
桂香浓得有些刺鼻。
小姑娘转向盛凝馨,也是微微笑着,随即打开挎篮的盖巾,取出一枝梅花道:“姐姐,要花么?”
刘古今虎口一振,刀系的铜环一阵叮当作响。
只有琴声未乱,淡淡幽幽传送着,如小月明空,依旧十分的干净透明。
“我想你一定没听过。”盛凝馨凝望深遂的夜幕,玉指拂动,语如梦呓道:“这首曲子叫做小月淡幽,取意于李白的千古名篇《月下独酌》: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。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月既不解饮,影徒随我身。暂伴月将影,行乐须及春。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乱。醒时同交欢,醉后各分散。永结无情游,相期邈云汉。”
小姑娘听得如痴如醉,为琴声,为其诉。似此时只有她和盛凝馨,再邀明月,遂成三人。
这风情,却不为梦绮影所领。她深知桂香之毒,根本拿不住眼前的小姑娘。换作他人,莫说三米,一里外便己毒倒。但没有人可以百毒不僵,就算师父施恋、师姐梦兰香再世,一样也有她们自救不了的毒。

红梅,红艳艳的朵,雪中的血,血中的花。
梦绮影对花性的参透,是凡人难及的。这枝曾经伤害过盛凝馨的梅花到了她的手中,不再只是个借花之形的暗器,而成为一个犹如有魂有魄的凶灵,吐纳出全部的芬芳。
这芬芳是极其要命的,一枝梅而己,竟驱散所有笼盖四野的桂花香气,清冽入鼻。
小姑娘的确没有料到,抹去鼻下两行鲜血,向梦绮影微微一笑道:“空城死得不冤。”
盛凝馨即刻叫道:“二妹,当心!”
梦绮影既得手,正自窃喜,如何听得进她的提醒。仍蕴力释香,以求将小姑娘击毙当场。但见得眼前星光繁起,笼罩而来。
梦绮影见不分明,只道是小姑娘所放暗器,袖风一卷。不曾想,那点点星光不为真气所制,破袖疾穿,直射胸膛。
琴声骤烈,盛凝馨神情凝重。
星光己逝,在梦绮影胸衣上留下百点破洞。
脚前如落了千颗珍珠,叮叮作响。细看却无形无色,实不知是何暗器。
但梦绮影却晓得,若非琴声,自己必己贯胸而亡。
小姑娘甜甜地向盛凝馨笑道:“姐姐,你的琴声乱了。”
盛凝馨点点头道:“我只是坚持:无情的人,不必碰琴。”
“有情人又如何?死了,还能碰到琴吗?”小姑娘也坚持道。
盛凝馨摇头道:“有情人,是不会死的。你不懂!”

梦绮影此时如坠冰窖,她明白,如果自己不在场,大姐还有几分求生的把握。一向恃仗的毒香非但助不了力,还牵制住了大姐。只有一个解决办法:求死。
梦绮影决定的事,从不深虑,她担心时间久了,对手会把所有可能考虑周到。她绝不会给对手这样的机会,所以包括盛凝馨也想不到她这么果决。
血水从指间渗出,浸染手中的梅花。香气益发浓稠,似将四周的空气也粘连住。
小姑娘轻蔑地一笑,吐出一蕴满梅花香毒的血块,随即挎篮跃起,顿时星光频起。
这一次,谁也阻止不了梦绮影的惨败。
梅花香毒居然被小姑娘血凝成块,梦绮影的致命攻击等同无效。而小姑娘发出的“暗气”则来得更加难以抵御,如夜空数不尽的星星,尽皆迎向梦绮影。
梦绮影无半点犹豫,似一个无梦的人,一瞬间放得下所有的希望,不去管无限可能的未来,只要盛凝馨放得下这一切。
刘古今的刀亦己送向小姑娘。对于这样罕绝的旷世交锋,他清楚得很,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入流。他只有一个目的:干扰小姑娘,让梦绮影逃生的机会大一点点,哪怕只是九死一生的机会。
可在小姑娘和盛凝馨眼中,刘古今这一刀的方向,才是这场决斗的意义所在。代表着江南商道从今往后的属主。
琴声悠扬,拂弦的指轻灵舞动。月光下,又如凝脂成玉。
盛凝馨的萦梦琴,盛凝馨的小月淡幽曲,弹琴的人,却不是她。
小姑娘忽地按住琴弦道:“盛凝馨,难道你还有第二把琴救得了人?”

[b][color=red]四、小月明日夜

[/color][/b]——这是把好琴,但不知没了它,你又当如何?
这是古星辰对盛凝馨所问的话。自从下江南以来,盛凝馨一直在双英镇寻觅当年古萧音成就盖世神拳的奥秘。而这句话,就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一扇沉重的门。门后的天地虽处于一片茫然白雾之中,却更令盛凝馨觉得有趣。
现实从不解风情,无趣的时候,甚至格外地可怕。
“萦梦琴,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弹的。”盛凝馨当时回道。
小姑娘竭力控制着身躯的颤栗,尽量不让别人看出端倪。可盛凝馨清楚得很,小姑娘再也施展不出强大的“暗气”,随着萦梦琴弦的颤动,她体内的真气也飞速地流逝着。很快,小姑娘就将成为一个普通不过的小姑娘。
而接下“暗气”的萦梦琴则丝毫未损,一把绝世好琴,一把神器。
小姑娘仍然保持着甜蜜的微笑,柔和地从挎篮中取出信号弹。烟花在夜空四溅,格外地美。
梦绮影即刻看穿当前形势,毫无疑问:夺琴。
这次盛凝馨倒是很快就出了手,一把将梦绮影拉住道:“我们等得起。”
小姑娘终于蹙起眉头,轻叹一声道:“盛凝馨,你怎么知道的?”
盛凝馨微微一笑道:“只是有人不敢相信,而我相信罢了。即便我说出来,也没有人会相信贵为紫云飞三大分舵之一,以暗杀闻名江南的恐怖组织小姑娘,居然只有一个人,只有你!”
惊愕,沉寂。
月下的一叶观,格外清冷。

半晌,小姑娘道:“知你对声响格外敏锐,难道人的心跳都听得了?”
盛凝馨点点头道:“谁都有心声,用心则可闻。”
“我的心声是什么?”小姑娘黯然问道。
“和她一样。”盛凝馨指着梦绮影对她道。
小姑娘沉思片刻道:“我回不了头了,所以我忌妒她,忌妒你们!”
盛凝馨看了一眼梦绮影。
虽无片言只语,梦绮影也算明白大姐的意思,叹惜道: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
“难道……难道只有一死……死,就能将一切了却吗?”小姑娘喃喃自语道。
盛凝馨长叹一声道:“所以需要一片净土,让忏悔的人弥补往日犯下的罪过,让行恶的人不再犯更可恨的罪过。”
“你说,我还可以活着?”小姑娘瞪大眼睛,看着盛凝馨。
盛凝馨坚定地点点头。
小姑娘流下两行清泪,在月光中莹莹发亮。
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!”小姑娘语气悲怆。

小姑娘向盛凝馨抛出挎篮,向梦绮影扑身而上。
“不要——”
盛凝馨的呼声还是太晚,梦绮影手中的梅枝深深穿透那娇小的胸脯,小姑娘握住梦绮影颤栗的双臂,缓缓滑落。
“姐姐……将来你要……告诉我,这是真的!是真的……”
真气散尽的小姑娘颓卧在梦绮影身前,一对曾经闪烁着破夜星光的眸子,也渐渐失去光华。
梦绮影情难自抑地蹲下,将她的螓首扶靠在自己膝上,这一刻,她似乎觉得,小姑娘不只是小姑娘,还是师父施恋,是师姐梦兰香。有太多未尽的情话、太多伤人的情意需要倾诉。
“人心本善,奈何一旦从恶,悔不当初。”刘古今仰首啸吟。
盛凝馨抹下她的眼皮,颤声对梦绮影道:“二妹,这不怪你。”
梦绮影抑住喷薄的情感,放平小姑娘的尸体,对盛凝馨道:“有些错,真的犯不得,否则会做一辈子的恶梦。从她出现开始,一直微笑着的小姑娘,谁能想到她,竟在心中埋下如此深重的忏悔?”
“有情人,是不会死的。”盛凝馨拾抱起萦梦琴,望月道:“小月正好,它看见每一天、每一夜。”
梦绮影再度搂紧小姑娘,恨恨道:“紫云飞!”
“我们该离开了。”刘古今提醒道。
盛凝馨摇摇头道:“我们还欠一场恶仗。”

数百条身影在月光中飞落,如同下了一场郁人的秋雨。
“二位,自裁可保全尸。”
梦绮影立直身子,环顾四周冷冷道:“手下败将,何足言勇?”
一黑衣者道:“双英镇施不开拳脚,毒女休要猖狂。空城数百兄弟,正等着拿你们的头颅下酒了。”
梦绮影冷讥道:“看现在你们倒讲起情义来了,小姑娘求救之时,怎不见你等出手?”
“放屁!”黑衣者咆哮道:“她小姑娘算什么东西?若不是教主宠幸,她能立下诸多大功?倒要谢谢你替我们动手,灭了这厮。”
梦绮影哈哈大笑,即又收声严厉道:“你不声明,别人也知道你在放屁!”
黑衣者默不作声,衣袍却自鼓飞,显见内力甚是浑厚。
梦绮影点点头道:“宠幸怕是始于强迫,大功却是害得小姑娘不得自拔。”
一白衣者道:“别总把自己想像是好人,江湖,没有绝对的好人。”
盛凝馨轻抚琴身道:“说得好!有资格说话,才是强者。再好的人死了,也就是个死人。”
盛凝馨旋身打坐,置琴于膝道:“小月淡幽。”

[b][color=red]五、无梦路千指
[/color][/b]
琴声止住,因鲜血己经渗到刀刃。刘古今的刀,也是刘古今的脖子。
“没有人可以要挟我。”梦绮影撕去破碎的裙角,冷冷地对黑衣者道。
黑衣者止住残喘声道:“谁想坐稳江南,都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。看得出来,这里还轮不到你决定。”
梦绮影垂下手臂,血水沿着梅枝滚落。
盛凝馨应道:“求死的人,没有什么能要挟到他。所以,我们没有值得商榷的公平基础。”
刘古今撑住割喉的痛,对盛凝馨叫道:“盛姑娘,你做得对。没有什么可以比爱更可贵,比亲人更重要。就算没有空城、刘古今,江南的天还是江南的天。”
黑衣者骇退三步,手中一紧道:“所幸你们还有指望。”
梦绮影将梅枝扔掉道:“放了他。枉你长我数十岁,就这点本事?空城是我杀的,有种就冲我来。”
黑衣者恶意道:“你有本事……别施毒。”
梦绮影环顾四周,侧首笑道:“就依你。”
刘古今急道:“别信他们!”
黑衣者发力一震,刘古今喷出一口鲜血,昏仆于地。
“姐姐,你教我的。”梦绮影对盛凝馨言道。
盛凝馨赞许地点点头道:“没有什么可比爱更可贵,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。”
言罢盛凝馨腾身而起,飞坐于刘古今身旁,将内力缓缓传送进他体内。
一人贸然出剑,盛凝馨只琴弦小掠,便教来者血喷而飞。
黑衣者即刻喝令道:“城主的死,和这个女人无关。”

梦绮影盯牢白衣者,凭感觉,并信感觉。
绮影如梦似幻的走位,在诸多庸手的包围中游刃有余。但即便得手,绮影也只是点倒,绝无半点杀戳之意。
白衣者轻声道:“很好,很好!”
第二个“好”字说完,场中只剩下数十人。
“姑娘,你累了!”白衣者指指梦绮影汗水浸透的蛮腰。
梦绮影微微一笑道:“夜凉,暖暖也好。”
“非常好!”白衣者回以诡异的一笑。
黑衣者即刻挥刀直上。
梦绮影与之交过手,此人内力雄厚,硬拼不得。正欲腾身闪跃,但听“夺”的一声,腰间一麻直摔下来。绮影叫声“不好”,不曾想那白衣者随心点指,竟是蕴力无形的杀着,实是防不胜防。
电光火石间不容多想,梦绮影拣拾地上残兵,强抵黑衣者来刀。
黑衣者此击出尽全力,重压之下,顿令梦绮影足陷入泥。不等梦绮影拔身,两柄金枪随之捅来,纵绮影闪躲及时,仍遭枪穿入腿,血流如注。
梦绮影发力轰出一圈香气,众人急忙闪躲,几人摇摇欲倒。
“你食言!”黑衣者讥道。
梦绮影一手捂住腿部血喷的枪伤,一手撑起上体对他笑道:“我没有,这香气是不带毒的,只不过我用来吓吓胆小鬼而己。”
黑衣者环顾四周,果然无人毒倒。振刀大笑道:“看你还能撑多久。”

梦绮影对盛凝馨道:“大姐,你告诉我,有没有人做梦把自己做死的?”
黑衣者哈哈大笑道:“你不就是?”
梦绮影这次却未恼怒,似有所悟道:“或许他分不清什么是梦。”
盛凝馨将刘古今救过来,正听得梦绮影此问,断然答道:“活着,才有梦。”
“那你也去死吧!”白衣者跃身而起,向盛凝馨疾射千指。
千指皆向萦梦琴,叩击得琴声大乱。白衣者这一招等于废了盛凝馨的兵器,琴声大燥的萦梦琴,如何也弹不得小月淡幽曲,便如何也守不住其身。
除却黑衣者看定梦绮影,余人皆闻风而动,攻向盛凝馨。白衣者明白,只有除掉她,才可谓永绝后患。
——这是把好琴,但不知没了它,你又当如何?
小月依旧恬静地挂在枝头,纷乱的琴声始终未能扰它清梦,况那轻柔的哼唱这般美妙,是落入凡间的天籁。这哼唱触及到每个人心灵最深处的脆弱,像娘亲哄孩儿安睡的曲子,静谧而美好。
“大姐、二姐!”玲珑的尖呼破空而至。
白衣者从昏沉的梦乡中惊醒,暴吼一声,震醒数名为曲子迷醉的空城杀手。黑衣者随之怒喝,双耳血出,拔刀便向盛凝馨斫去。
刘古今奋起横刀拦住,却不意白衣者己飞身上前,数指击中盛凝馨各处要穴。若非耗力施救刘古今,盛凝馨断不至如此轻易中招,一切己晚。

左风尘、丁稀浓护住梦绮影,上官玲珑飞身托住盛凝馨,对白衣者道:“青龙堡上官玲珑,恳求……”
黑衣者咆哮道:“姓梦的先杀我家城主,再杀小姑娘,山水仙阁气再盛,还反了紫云飞不成?少罗嗦,不让开,休怪刀剑不长眼。”
上官玲珑忽地向白衣者跪下,拱手道:“路千,放了我两位姐姐,玲珑这就跟你走。”
黑衣者收色道:“丫头,晚了。”
路千缓缓抬手,露出只有三指的右手道:“你大哥上官风花曾经对我说,我不是个东西,还妄想娶三小姐。他不会想到今天,尊贵的青龙堡三小姐会这样来求我吧?”
梦绮影挣脱丁稀浓,对玲珑道:“三妹,死不可怕,别丢了名节和气节!”
盛凝馨长叹一声道:“多少苦命人,皆为有情伤。”
上官玲珑深叩道:“求求你!路千,你说过我是你的梦,现在还算数吗?”
路千弯身,三指托起玲珑娇俏的面庞,柔声道:“温柔,是真温柔。当年我也这样求过你大哥,求了两次,少了两根指头,还被逐出青龙堡。如果不是空城收留我,我现在还是青龙堡的一只可怜狗。不,简直连狗屁都不是!”
路千抬起身来,看着瑟瑟发抖的玲珑道:“路千早就死了,我叫路千指。千指没有梦,不会做梦,也不想做梦。”

[b][color=red]六、山高夜飞月

[/color][/b]路千指撤后十步,这个距离不算远,却是这份情感间的天堑,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上官玲珑缓缓起身,眼神坚定地对他道:“一个没有梦的人是可悲的,即便是恶梦,也证明自己是个活人。只有死人,才不会有梦。”
路千指淡淡言道:“我早就是个死人了。”
盛凝馨衣袖一甩,抱过萦梦琴道:“死人不会撒谎。”
“动手!”路千指断然呼道。
上官玲珑飞至刘古今身旁,压声道:“上山。”
刘古今心领神会,想必一叶村内亦是杀机四伏。只有上山,凭自己对此地的熟悉,待盛凝馨等人稍事疗息后,尚有转机。
丁稀浓护着下肢重伤的梦绮影,刘古今则背负内耗过巨的盛凝馨向山上退去。
左风尘拦住黑衣者为首的数十人。
黑衣者抹一抹鼻,讥道:“左爷,你的所作所为可真对得住死去的城主啊!”
左风尘道:“没能阻止城主赴约,老奴难辞其咎。但城主所愿,岂是一世雌伏于紫云飞?紫云飞在的所作所为,更对不住江南百姓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黑衣者仰首大笑道:“凭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,就能改变江南的天?”
左风尘两袖一舒道:“天还是那样的天,她们是来拂扫遮日乌云的。”
黑衣者怒哼一声,鼓起袍衣,便如一团乌云。

上官玲珑与路千指的对峙仍在继续。
其间左风尘摆平了五名空城高手,却也身中黑衣者两掌,虽技高一筹,无奈年老体迈,渐显不支。
上官玲珑心头闪过一丝不祥,即刻道:“现在,就看你留不留得住我。”
路千指三指一翻道:“我若留不住她们,村中那些兄弟又岂能留住?”
上官玲珑闻言即刻出手,绳镖诡异而迅捷地射向路千指重穴。路千指三指一屈一弹,镖头失准,钉入砖石。玲珑旋身扯起绳镖,连同砖末再度卷向他。路千指提身退七尺,侧身以中指弹出一击气箭。镖落,灰屑四散。
对峙,沉寂。
“为何不乘胜追击?”玲珑问。
路千指三指内蜷道:“你是个意外。”
玲珑继问道:“只是意外?”
路千指旁视一下道:“无足轻重的意外。”
“那好,你就当我是个意外。”上官玲珑说完飞身逼退黑衣者,牵过左风尘便逃。
三指劲风打在玲珑的小腿上,玲珑不减其速。
“追。”黑衣者令道。
路千指道:“逃不远,她这是亡命冲穴。”

山头空地。
“大姐,你怎么样?”梦绮影关切地问道。
盛凝馨盘坐于地,回道:“诸多穴位受制,内力难以一时汇集。二妹,你呢?”
梦绮影咬牙立起道:“没什么,皮外伤而己。”
刘古今道:“一叶山南抱一叶村,东北两向尽是绝壁断崖,自西而下,三个时辰内可达红豆镇。”
“向东。”盛凝馨断然道:“这离小月塘更近。”
“可是,向东多险峰,路阻难行……”
盛凝馨道:“我们岂不是一直走的险途?”
梦绮影咬牙道:“对,就算决战,也当在这不扰民生之地。”
刘古今点点头,对丁稀浓道:“丁老弟,此处有不少经年老藤,束结为绳,可备不时之需。”
丁稀浓应声,即刻随刘古今四处寻查。
“大姐。”梦绮影道:“我担心玲珑她……”
盛凝馨微笑着摇头道:“感情的事,岂是说放就放?那路千表面淡定,内心却是另一番风景。”
梦绮影唇角一扬,赞道:“大姐真的能够听人心声。”
盛凝馨忽道:“二妹,你又何尝不是暗隐深情?”
梦绮影茫然四顾一番,道:“夜还很漫长。”
盛凝馨点头道:“他的心跳很慢,就像睡沉的人。”

“久等了,沉睡的人。”盛凝馨对月下人道。
“豆飞月。”月下人一袭素衣,月华流莹其上,如薄翼将飞。
桂香轻溢,梦绮影微微一笑道:“你就是紫云飞的飞?”
豆飞月不作答话,自袖中抽出一把银戒尺。
“你当我们是不听话的学生?”梦绮影容色一凛,梅枝数摇,香漫山头。
豆飞月忽地幽声道:“她叫豆豆。”
梦绮影身子颤了颤。
“原来她是有名字的。”盛凝馨黯然道。
“那你岂不是很苦?”梦绮影己然猜到一些内情,昂然道:“小姑娘死在我手上,你尽可来索命。只是我不明白,你为何要忍辱负重,不去拯救你妹妹?”
豆飞月面色痛楚难忍,忽地用戒尺抽了自己一耳光,血痕立现。
盛凝馨叹惜道:“江南虽大,竟容不下你和豆豆二人,只有一种解释,是你们根本就不想逃。”
豆飞月死死盯住盛凝馨的眼睛,半响才言道:“希望,总是来得太晚。”
盛凝馨捧过萦梦琴,搁在膝上叹口气道:“真没想到,死,才是最轻松的事。”
豆飞月瞳孔急剧收缩。

[b][color=red]七、梅心十指血

[/color][/b]像点点红梅开在风中,洒在轻舞的绮影身旁,血。
银戒尺像一面镜子,折射的月华记记扣打着梦绮影的身躯。没有人能抵御月光的普照,绮影终逃不过月光的搜寻。
更无可闪避的是幽幽琴声,婉转入耳,遁入心头。
豆飞月发出沉重的喘息,一旦松懈,那厚积的香毒就要爆裂出来。更加无法阻止的,是那堆积的情郁在体内四处狂奔。
随着绮影的沉鸣,琴声愈来愈紧,愈来愈密。当盛凝馨起声哼唱,豆飞月痛叫一声“豆豆”,银戒尺重重击在自己的胸口,皮破肉绽之际,香毒涌向盛凝馨。盛凝馨重重拍断弦声,绝音与香毒在半空交击,蓬起一片尘烟。一记银银月华穿烟而过,将盛凝馨抽打出去,直落崖下。
梦绮影飞身而上,一把拉住盛凝馨。
“放手!”盛凝馨第一次对梦绮影如此重喝。
“不放!”梦绮影强撑道。
银戒尺轻轻扣打着梦绮影的枪创之处,路飞月面若死灰地喃喃着:“不听话,打豆豆……不听话,打豆豆,打得豆豆直冒油……”
“豆飞月,放了她们,我随你回去。”赶来的刘古今急喊道。
豆飞月摇了摇头,银戒尺一扫,将丁稀浓连人带剑击落。
盛凝馨知梦绮影断难从意,向崖壁重击一掌,挣脱她的手,向崖下直落。
“大姐——”梦绮影歇斯底里地痛呼,声憾山林。

盛凝馨从崖下“飞”上来,藤绳在半空划出美妙的弧线。
豆飞月将戒尺抵在梦绮影喉管上,对赶来的上官玲珑道:“好,你下去陪豆豆。”
上官玲珑收起藤绳,注视着豆飞月,却对盛凝馨道:“大姐,你不该留下我。”不等她回应,玲珑继续道:“二位姐姐是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对吗?”
盛凝馨颔首道:“二妹也不知道。不错,我早料到真正的杀招就在山上,至于一叶村的那些伏兵,是故意用来迷惑你的。虽然我不知道山上是什么人,但血战在所难免,所以……你还是……嗨……!”
上官玲珑看了一眼手中藤绳,伤心地抛下道:“他死了。”
盛凝馨点点头道:“我明白,他还是过不了。”
上官玲珑骤然弹身而起,向豆飞月发出数百指。
豆飞月未料此变,闪身急躲,梦绮影趁机弹开。指风削断一块崖石,翻滚下去。
豆飞月讶道:“路千指!”
上官玲珑对盛凝馨续道:“他和其他人火拼时,我才明白,绳镖如何才能提高到和二位姐姐同等的境界。”玲珑凝视着自己的指头道:“绳镖技法己融合在这套指法当中。”
豆飞月讥道:“就凭这?”继而转向盛凝馨道:“其实只有你,可惜,可惜你的破绽就是顾虑太多,到最后连自己也保护不了。”

盛凝馨细抚一番萦梦琴,幽幽道:“我是大姐,没有妹妹们,就没有我这个做姐姐的。”
豆飞月道:“如果你放不下,你还是输。”
“我可以输。”盛凝馨道:“但未必要我嬴,你才可以输。”
豆飞月审视着月光中银光烁烁的戒尺道:“有人能在狂刀三十六之下逃生吗?”
盛凝馨神色一凛道:“谢玄神的狂刀三十六!你哪里学的?”
豆飞月微微一笑道:“你只要告诉我,有没有人能破此招?”
盛凝馨沉吟半响,转忧为喜道:“没有。但是,幸好你只有戒尺,没有狂刀。”
豆飞月颔首道:“说得也对。那就试试吧?”
说试便试。豆飞月戒尺漫扫,狂涛骤起,整个山头顿时笼入致命的杀招之内。
盛凝馨十指血水,尽染琴弦。
那琴声有如含血悲鸣的杜鹃放声,于旷谷中声去声回,竭尽摧人心肺之能。

月色渐茫,一叶山头,夜风更凉。
豆飞月勉力撑起,看着眼前横七竖八躺卧着的众人,颤声道:“豆豆,飞月……”
言未尽,数十道血箭穿体而出。豆飞月颤着两指,指指仆卧的上官玲珑,死去。
梦绮影眼一睁,看到盛凝馨萎坐于上官玲珑身旁,急道:“三妹她,玲珑……”
盛凝馨疲惫地答道:“三妹没事,我点了她的昏穴。”
“可是!”梦绮影才爬起,见景又不禁颓倒,泣道:“大姐,她终究……终究要醒。”
盛凝馨细心抚摩着玲珑的大腿残肢道:“没有腿,我们就让三妹学会飞。”
梦绮影全力爬到上官玲珑身旁,将她托起,紧紧搂入怀中,泪如泉涌。
“是三妹,杀了他。”半响,梦绮影哽咽道。
盛凝馨点点头,痛声道:“豆飞月说得没错,我保护不了所有的人。”
“如果玲珑不冒死击杀他,仅凭声障,以你现在的状况,恐怕会更遭。”左风尘在身后劝解道。
盛凝馨仰首观天道:“天快亮了。这无梦之夜,不曾有睡,更何从醒?”

[b][color=red]八、何处是净土
[/color][/b]
小月塘,思卿桥。
“见过二塘主。”丁稀浓拱手道:“左大护法去青龙堡了。”
梦绮影看着塘中漂浮的落叶道:“这么说,古星辰不来了。”
“是,不过……”
“不用解释。”梦绮影打断道:“稀浓,你坦诚回答我。假如大塘主要太阳,我要月亮,你听谁的?”
“太阳。”丁稀浓即刻答道。
梦绮影莞尔一笑道:“稀浓,我没有看错,你够胆魄,更够诚实。如果谁让我选择,我也会听大姐的。”
丁稀浓补道:“三位塘主是好姐妹,太阳、月亮、星星,少一样,也不叫天。”
梦绮影转身对他道:“这些天古今忙里又忙外,你得多帮他分担一些。左爷这一趟不好走,想必他在双英镇费了不少唇舌,没想古星辰却拂人美意。青龙堡这一去更是凶多吉少,但愿山水和上官雪月不要为难他。”
丁稀浓接道:“眼下紫云飞遭此重创,仍波澜未惊,必有蹊跷。左大护法是故意为之,现在最为难的其实是山水他们,得罪左爷就得罪我们,不得罪又摆明了要反紫云飞。”
梦绮影深思一番道:“有三妹在我们这边,量左爷尚可自保。紫云飞不日必定要和小月塘有一场生死较量,我们的优势就在于古今这张牌。只要挺住,紫云飞没多少闲钱烧得起。所以,二护法的安全和所需,你必须要全权负责。”
“这个,二塘主尽管放心。但凡相投小月塘的弟子,我都一查再查,绝不会有半点闪失。”
丁稀浓直腰之际,梦绮影己然离去。

小月梅,开得正好。
那些红艳的花朵,仿佛忘却了四季,无所顾忌地在枝头微笑、颤动。
“漂亮吗?”上官玲珑将花瓣点缀在小泥人的耳际,递过去,欢快地问道。
“当然,很像。”盛凝馨接过小泥人细细观祥了一番道:“三妹的手,巧得让大姐羡慕不己。”
上官玲珑垂首,一双沾泥的手按在自己的残肢上,似有所思。
盛凝馨放下小泥人,紧紧将她搂入怀中,温柔抚摩她青青的秀发。
“大姐。”上官玲珑轻轻推开盛凝馨,扶着她的双臂道:“玲珑真的很开心,真的!知道吗,这感觉,就像我娘抱着我。可是我……却眼睁睁地看着娘死去……不能尽半点孝道。我不后悔,一点也不后悔。事实上,我根本就没想过能活下来。失去双腿,己经是上天对我分外的恩赐了。如果说一定有些后悔,我就是后悔那天叫姐姐们上山……”
盛凝馨抚着她的脸,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唇。
彼此再未多言,盛凝馨将轮椅缓缓推到小月梅下。
一段轻柔、婉转的哼唱,梅花纷纷飘落。
落在她们仰望阳光的脸上,落在轻风与舞的裙摆,落在坚定不移的脚边。
那些红艳的花瓣,从未忘却过四季。只不过,不是春夏秋冬,而是爱恨情仇。

“大姐、三妹。”梦绮影走入梅瓣妆点的世界,向她们唤道。
“二妹。”
“二姐。”
梦绮影微笑着对盛凝馨禀道:“左爷去了青龙堡,古星辰没有来。”
盛凝馨点点头道:“知道了。不来也好,他终是游戏山水之人,我们不必强求。但我们做的,他一定能够看得到。我发誓,小月塘一定会成为江南的一片净土。无论犯过多大的罪恶,小月塘也会留给他们生命的权利;无论有多大的压力,小月塘也会一肩扛起。”
“对!”上官玲珑坚定地道:“谁都没有权利侵害他人的性命,善也好、恶也罢,都是活生生的生灵。上天有好生之德,纵恶不可救,亦当由天所遣。”
梦绮影即道:“但侵我小月塘者,鬼神亦诛!”
盛凝馨沉思片刻,咬一下唇道:“二妹是指七十紫和即墨彩云?”
梦绮影答道:“就算七十紫和即墨彩云的武功再高,紫云飞再强大,我亦不惧,见必杀之。”
盛凝馨锁起眉头道:“你是不是为了豆豆?”
梦绮影咬咬唇,坚定地道:“大姐,这一路行来,我最不愿意死在我手上的就是小姑娘豆豆。甚至觉得,豆飞月也挺可怜。具情尚未得知,但七十紫令这对相亲相爱的兄妹前程尽毁,成为他欺凌江南百姓的工具,可谓天理难容。”
“没有人见过七十紫和即墨彩云,就像只是一个名号而己,紫云飞的事大多是豆飞月和分舵在处理。”上官玲珑言道。
“会来的,我能感受到。”梦绮影恨恨地折断一根梅枝。
盛凝馨轻轻擦拭断枝处的残液,黯然不语。
小月梅,红如血。

双英镇,古家。
古叔回禀,古笑古搬家了。
古星辰无奈地摸摸鼻梁,喃喃自语道:“这算什么?哼哼,算什么?招呼也不打一声,还百年老友了。”
言罢挥一挥手,惊散池中的游鱼。遂又道:“原来,我很孤独!”
“少爷什么时候走?”古叔一旁道:“一切都安排妥当了。”
“你也想我去?”古星辰讶异地盯着古叔。
古叔答道:“古家是青梅山在江南的像征,小月塘需要青梅山表个态,毕竟紫云飞不会就此善罢甘休。”
“你认为一个游戏山水的人,能代表武林正道第一正宗?”
“青梅山只管大恶,不除小恶。地处蜀中的青梅山若插手江南武林,必遭人垢言与图霸天下的魔派同流。”
“叔叔……,星辰不想做古家的第二个古萧音。”
“君子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”古叔将银两包裹塞给他道:“不去,就用来修鱼塘,养你的寂寞。”
古星辰近晚动身,夕阳正美,双英镇人烟亦浓。
古叔抹一抹泪,自语道:“没有净土,只因有人。”[/color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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