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文武【离未休】

月塘诗侣

明月松间照，清泉石上流。
我喜欢这些，想把它们带回去，更想把自己留下来。


一、


八方城到青鬼镇这条路很不好走，你为什么要来？我一般会说，八方城的竞争太激烈。
"你撒谎！"
我抬眼看了一眼佯怒的微雨，在旁边那只碗里舀了一小勺豆腐脑。
"咦，为什么就我这碗有点咸？"
微雨拿过盐罐，往我这碗豆腐脑里又加了些:"因为我是老板娘。"
这个理由，我无力反驳。
显然，微雨她早就参透了:为什么从八方城特意来买我馄饨的，总是有去无回。
"为什么？"微雨直勾勾地盯着我问。
我吃了一口加大料的豆腐脑，拧着眉头说:"微雨姑娘，你不是都知道了？"
"如果不是故意为之，八方城那些卖馄饨的，谁又争得过你？"微雨扫视了一番豆腐铺，接道:"放着金山你不去挖，偏偏跑到青鬼镇这穷人扎堆的地方来喝西北风，难道你就不想多赚点钱？"
我忽地将微雨摆在桌面的纤手按住:"有钱，你便肯嫁我么？"
微雨弹身而起，挣脱我的纠缠，走至窗前，半晌没有吭声。


这方圆数百里原本没有八方城，只有座破落的村庄。自打有人在此挖到了矿，才逐渐形成了镇集。天下商贾趋利而至，却又不堪此地环境恶劣，这才造就了八方城。
青鬼镇的矿产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八方城，而那些巨商富贾并不在意镇民吃着怎样的苦，他们只管:货，准时送达。路，由你去走。
风氏豆腐铺是青鬼镇的老字号，老掌柜的本指望着子承父业，偏偏那儿子是一副急着要见阎王的面相。冲喜的媳妇刚进门，短命儿子当晚就倒在洞房门外。老掌柜这一急，气血攻心，留了祖传秘方给媳妇，便也追着儿子去了。
这是风微雨的命，也是青鬼镇的命。
倘若我还有一丝的不服，便不会在此时哈哈大笑说道:"不管你，我生火去了。"
走出豆腐铺时，发现外面雪势渐止，恰是将馄饨摊张罗开的好时候。
"我知道，"风微雨在我身后楚楚道:"你是不会娶我的。"
而当我坏笑着回头，看到她正在收拾的那碗已凉的豆腐脑，怔道:"小五……"


"为什么要学艺？"
"馄饨好吃。"
"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跟我学艺？"
"馄饨好吃。"
小五的回答让我很无奈，却又觉得回答得很好。
我在望春山落脚的时候，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靠山吃山的樵夫。第一年，我买他的柴火，他收钱。第二年，我买他的柴火，他收钱。第三年，我收他的柴火，他则把前两年攒的钱捧着还我，说是儿子小五的学艺费。
七岁的孩子应该去读点书。话到了嘴边，我又咽了下去。冠冕堂皇的话，对于一个穷人来说，就是托词。
傻小子随我出来摆摊，不嫌路远，不嫌路难。我说天还早，钱拿着，去熊四包子铺买个大肉包。孩子就去了，现在还没回来，豆腐脑都凉了。
雪是快停了，空气越发的冷。


二、


那个蓬头乱发、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仆倒在雪地里一声不吭。
"让你偷包子，给我打，重重地打！"熊四呦喝着两名伙计下重手。
不远处，一张破旧柜台的后面，窝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。蓬乱的发丝，遮不住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。水已经汪出来了，顺着冻红的小脸颊流进嘴里。身躯的抽搐，将咽不下去的那一小口包子颠了出来。
小五跑到熊四面前:"钱。"
熊四随即就能堆出一副笑脸，转身正要到铺子里去拿包子。却见小五将掉在雪地里的大半只包子捡起，将沾着的雪泥吹了，跑到小丫头那里。
"吃吧，我给过钱了。"小五将包子递过去。
"谢谢小哥哥。"小丫头接过包子，还没咬下去，一看雪地里的中年男子，泪又滚下来了。
"求求你们，不要打人了。"小五向熊四等人哀求道。
一名伙计向熊四说道:"这孩子我见过，好像是跟在石松后面卖馄饨的。"
熊四愣了愣，望望天色，便招呼手下伙计收了棍棒抓紧干活。


我现身牵了小五往回没走几步，只听得身后传来几声惨叫。
回头一看，那中年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，提着把刀，挡在受伤的伙计面前，冲着熊四吼道:"快进屋去！"
熊四这才被震醒，拖着腿部中箭的伙计躲进了包子铺。
九条身影飞落当场。
雪已停，势未消。
"向高山，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？"为首之人阴阴说道。
向高山蓬发飞扬，朗笑道:"是该怪我跑得太快了，绝神十三杀跟着我，跑丢了四位。叶紫枫，你就不怕把你师门的那些家当全丢光了？"
"人，你到底是交，还是不交？"叶紫枫将双银枪拿在手中，周身荡出一股内劲，白袍惊雪。
"交！残害忠良，断人子嗣，要交的是你们这帮爪牙的命。"向高山将刀一横。
叶紫枫眼神掠过向高山身后，诡笑堆起。
向高山乍地回首，对我吼道:"快带孩子走！"
我抱起小五就跑，身后一阵兵器交鸣。


"躲地窖里，无论如何，不要出来。"
"你……"微雨欲言又止。
我一把将她拉过来，搂在怀中:"对不起！我不……"
"我知道，"微雨急忙打断我道:"别说出来，别说出来……"
我用力挣开她的回抱，转身踏雪离去。
我走在好大一块豆腐上，新雪疏松。走得很急，却走得很轻，不希望任何人循着我的足迹而来。
只是现在，我为什么还要循着自己的足迹往回走？


三、


"知道吗？我喜欢在冬天杀人。"叶紫枫对踩在脚下的向高山幽幽道:"因为雪那么白，血才那么红。"
体力乏尽的向高山在诛杀三人后，已奄奄一息。方欲开口，一杆银枪硬生生插进左胁，血水喷出一丈远。
"记住我，一张红得发紫的枫叶。"另一杆银枪插进向高山的右胁，血水染红了一大片洁白的雪。
我想吐，特别想，就像刚吃下一碗馊了有一个月的馄饨。接着开始拉肚子，拉得浑身乏力，像那个还躲在破旧柜台后面的小丫头一样瑟瑟发抖。
也许，我真不该回来。于是，更加压低了身子。


方才追我的两名杀手回来了，耷拉着脑袋。
叶紫枫不敢相信地直摇头，冷笑一声，将插在向高山体内的双银枪猛地拔出，飞身上前，抵住二人喉头:"耍我是吧？"
其中一人应道:"少主如果信不过我们，尽管动手。抱着小孩，还能踏雪无痕，恐怕就算追上了，我们也是死。"
双银枪贯喉而出，溅得白袍上梅花朵朵。
"好啊，"叶紫枫冷冷一笑道:"我就当你们死了。"
叶紫枫收回双枪，转身冲着绝神杀余下的三名杀手施令道:"青鬼镇这条街，一个不留。"


屠戮从包子铺开始，店内受伤的伙计被干掉之后，熊四连滚带爬地冲出来，抱住叶紫枫的腿哭嚎:"大侠别杀我，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。"
叶紫枫一把将熊四拎了起来，连扇几个耳光:"大侠，大侠，大侠，我哪一点像大侠了？"
熊四的脸转眼肿得像猪头，吐着血水呻吟道:"抱走孩子……叫石松，他……他在，在风……风氏豆腐铺。"
"很好，很好！"叶紫枫放下熊四:"我，不杀你。"
熊四勉强撑起笑容谢道:"多谢大……"
一名杀手的长剑已刺穿他肥硕的身躯，熊四仆倒在向高山身侧。
叶紫枫就蒸笼里拿了个包子，咬了一口，对三名杀手含糊着说道:"吃东西的时候别杀人，会恶心。"
绝神四杀抓了个人带路。
向高山拼尽最后一丝气力，搭住熊四的手。熊四则摊平了身子，去感受这份比雪还轻的释然。只有我，感觉愈发地沉重。


四、


"冷吗？"我脱下外套裹住颤栗不已的小丫头。
"向叔叔，向叔叔……"
"别怕！"我将小丫头扶起，搭到背上，捆牢:"石叔在，谁也伤害不了你。"
只是，远离江湖这么久，我的嗅觉褪化得相当严重，此时才觉察到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。幸好走了几步，很快找回了感觉。
少女，个头中等，汴京制衙香，有轻功底子，所使兵器较轻，最重要的一点是:无杀气，但有怨气。
当然，这都不重要，半柱香的功夫，我就让她跟得只剩下喘气。
"如果……如果你决定放下一切，你……你就不要……救这孩子。"
"你，怎么会在这里？"我很是疑惑，没有转身，却听出她内心的激动。
她努力止住饮泣，颤声道:"我相信，是明月的诚意感动了上苍，我……我……，清泉大哥，我就快撑不下去了。"


"梧桐，你受苦了！"转身后，我为她风憔雨悴的容颜感到痛心。
"不，"梧桐泪如珠滚:"你不知道，谁才是你最该道歉的人。"
我仰面朝天，哀叹一声:"明月那么优秀，正因为爱，我才会放手。"
"不――！"梧桐声嘶力竭地道:"你错了，错了！你在逃避，你在背弃，是你亲手将明月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。"
"怎么可能？会心堂论声望、势力、财富，无一在赵家庄之下，你服侍明月这么多年，应……"
"我知道，"梧桐抹去面颊的泪水，打断道:"可你知道多少？你知道你也很优秀吗？难道你认定小姐是贪图那些的人？"梧桐并不打算让我接话，继道:"小姐以为爱的是一个能保护她的人，却是一个最无情无义伤害她的人。不是庄主瞧不起你，而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。"
梧桐转过身去，仰头望了望天:"没想到，三年了，你仍然认为自己很伟大。"
"姐姐走了。"小丫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。
我这才发现苍茫的雪地上，只留下一行蹒跚的脚印。


"你怕吗？"
"我不怕了。"
"为什么？"
"因为石叔叔答应会保护我。"
我侧过头，笑了笑:"叔叔不姓石，记住，我是赵家庄的教头，我叫刘清泉。"
"清泉叔叔，我们现在去哪儿？"
"我们回去。"
这次，我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回到了风氏豆腐铺。


五、


我已停下，掌声却未停。
坐在街中央长凳上的叶紫枫掌声一停，就对旁边站立的绝神三杀训斥开了:"知道问题出在哪？知道吗？怪就怪你们爹的姓不好。瞧瞧，瞧瞧，人家姓石，眨眼工夫就拾了两个小孩。"
我微微抬首，看见风微雨和小五已被绑牢在屋柱上。还没有加害小五，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做事，就一定要把事情做绝。他，想要我的命。
叶紫枫指了一下，一名绝神杀手就舞着九节鞭冲了过来。接着，就趴了下去。谁都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，仿佛是他自己将九节鞭绕在脖子上勒死了自己。
雪，早就停了。雪后的世界，显得格外地宁静。
"有意思！有意思！"叶紫枫忍不住又拍了两下手掌:"听说你是在这里卖馄饨的？"
我点了点头。
"哈哈……"叶紫枫笑得快不行了，冲着剩下的两名绝神杀手说道:"他，他，他说他是卖馄饨的，哈哈……"
我也笑笑，回道:"我做的馄饨很好吃。"
"是吗？"叶紫枫将笑意渐收:"你哪来的这份自信？"
我挺了挺身回道:"刚刚有位故友提醒了一下，我……觉得自己并不是很差。"
叶紫枫动了动手指，一剑一匕已抵在风微雨和小五的喉部。
"现在呢？"叶紫枫向我追问。
我愣住了。
像一个初历江湖的菜鸟，瞬间就被对手抓住了要害。


"石松大哥，"风微雨冲我说道:"我不知道你的过去，只能看到微雨眼中的你。直觉告诉我，你一直在等某个人，等某一天回到从前……"
"别说了。"我预感到微雨想做傻事:"那么你该明白，你，只是我片时寻求的慰藉而已。"
微雨莞尔一笑道:"所以，石松大哥，请你不要顾忌！"说完身子一挺，企图迎上面前杀手的剑。
"微雨，不要――！"
"叮"地一声，杀手的剑被一根银枪戳飞。叶紫枫冲着那名杀手斥道:"多危险？差一点，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就要断送在你的剑下了。"继而凑近风微雨道:"这么急干嘛？再暖一会儿，把雪都化了。"
"有种，别拿女人和孩子作筹码。"
叶紫枫听了我的话，缓缓侧过头来，哼哼干笑几声道:"你也当我是大侠？告诉你，我专治大侠。"
说完，将手中银枪向前一送，贯入风微雨的身体。微雨痛得双目紧闭，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

有雪花零星飘落，轻悠悠的，像倦了的风。有小小的水滴打在我后颈，小丫头哭了，下起微微的雨。
我跪向风微雨，跪向我如何也逃不出的恨与仇。
用剑的杀手捡起雪地里的剑，寸着步逼近过来。
"石松……大哥，你……要……"微雨话未言尽，叶紫枫便将银枪拔出，一股血泉喷出，花香散杳。
"小妹妹！小妹妹！"
我听见小五在急切地呼喊，朦胧泪眼中，有个瘦小的身影挡在我面前。是小丫头，不知几时，她从我背上挣脱下来，对着逼近的杀手，攥起了小拳头。


六、


"好啦！来尝尝本姑娘的手艺。"豆腐铺里走出一人，竟然是梧桐。
叶紫枫呵呵一笑:"没想到你不但床上功夫好，还会做豆腐脑。"
"那是。"梧桐话音一毕，一碗滚烫的豆腐脑泼向叶紫枫。随后一个空翻，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，将一对峨嵋刺插入用匕杀手的眼窝。
而我，同时飞身在小丫头的头上轻轻一点，以掌化刀削落了用剑杀手的头颈。
叶紫枫嗷嗷着甩去一头的豆腐汤水，才将胡乱挥舞的双银枪收定，气急败坏地冲向梧桐和小五。
我，绝不再手软！
我，绝不再犹豫！
我，绝不再逃避！
双根枪飞插在谁家墙壁中，连着整条胳膊。
失去双臂的叶紫枫将头靠在我右肩上，吐着血水哀求道:"再抱我一会儿，这故事太伤人了。"


名震江湖、显赫一时的会心堂土崩瓦解，栽赃嫁祸、残害忠良的行径公诸天下。较之歪门邪道，伪善的势力更可怕。所幸赵家庄并未与之联姻，否则也难逃干系。
"方才拜见老庄主，他老了许多。"我对梧桐感叹道。
"他失去得太多了。"梧桐停下脚步，指向一片青翠柳园:"你真的准备好了？"
我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在湖畔走了一遭，却未见人。
"明月！赵明月！是我回来了，刘清泉回来了。"无人相应。
我想，毕竟三年了，她生点气是应该的。
"明月，是我的错。我不该听了你爹的话之后负气离开，将你推给会心堂少主叶紫枫这个歹毒之徒。我发誓，从今往后，清泉如果再有负明月，必遭天打五雷轰。明月……"
"上来吧。"梧桐划来一条小船，向我唤道。


在湖心的小渚上，我见到了明月。
冢前的香还燃着，瓜果还新鲜着，只是坟头的草枯着，瘦瘦干干地孤伶着，像是听不到春的呼唤。
"小姐走了有一年了，服毒身亡。"
"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？为什么？"我红肿着双眼，冲着梧桐怒吼。
梧桐一声不吭，失神地望着粼粼涌动的湖面。
"对不起，梧桐。我，我……"
"没关系，"梧桐在小渚边上蹲下，咬了咬唇道:"会心堂要的只是对赵家庄的控制，庄主有所察觉，却为时已晚。叶紫枫数次骚扰小姐，幸未得手。直到一年多前的那个晚上，他借着酒劲硬闯小姐闺房，我拦他不住，只好去找庄主。没想庄主只是冷冰冰地回我，说迟早有这一天。"
听到此处，恨不得叫人揪下一把头发。然而，悲剧不仅于此。
梧桐顿了顿道:"你的疑问，为什么我会和叶紫枫在一起？回到小姐闺房时，叶紫枫厚颜无耻地要我也留下。我趁他不备，将毒药塞入小姐口中，小姐当即毒发，七窍流血。叶紫枫他……他居然兴致不减，就在小姐的尸体旁，将我污辱了。"
"梧桐！"我失声痛呼。
梧桐苦笑了一声续道:"我假意奉承，经历数次考验，他逐渐放弃了对我的戒心。以他作为杀手的敏觉，我的机会只能有一次。直到遇上你，我才有了必杀他的把握。"
"梧桐，对不起！"
"好了，都过去了。"梧桐站起身来面对我说:"爱情不易，生命可贵，我们都要相信自己，把握机会。"
"嗯。"我重重地点了点头，抚抚明月香冢上的枯草:"明月，你不忘清泉，清泉也不会忘记你。"


七、


望春山望来了春天，整座山头一片茵茵绿色。但有一处显得格外地鲜艳，那是我从别处移来的迎春花，簇拥着我爱的女人。不管相隔多远，我一眼就能看到她，就能记起她做的豆腐脑有多好吃。
“给。”一只沾着泥点的手，递过来一只竹篮。不用掀开盖布，就能闻到熟悉的味道。
“梧桐做的豆腐脑，真的快赶上微雨了。”我不禁赞道。
“那我呢？是不是越来越不像样子？”
“谁说的？谁说我打烂他的嘴。夫人插秧的样子最好看了，就像，就像一轮弯弯的明月。”
豆腐脑吃到一半，我“啊呀”一声倒了下去。明月惊慌失措的扶起我，靠在膝头追问:“清泉，你怎么了？……”
我抑住坏笑呻吟道:“梧桐……下毒……害……”
“叭唧”，这下是真痛了。
老远了，还听见明月说:“死吧！死吧！别来找我。”
我索性躺下来，望着悠悠的云，笑道:“你想得美。”


“小五哥哥，你在干什么？”小丫头跑过来问。
“我在写字。”小五得意地扬起手中的树枝:“爱鱼妹妹，你看我写得好吗？”
“明月松间煦，清泉石上流。不对！不对！照字上面是一个刀、一个口。”
“清泉叔叔刚教我的，就这么写，就这么写。”小五倔强地反驳道。
爱鱼的泪珠儿滚滚而下。
小五上前，拉住爱鱼的小手:"好吧，依你。"
爱鱼眨巴着泪眼，不解地看着小五。
"清泉叔叔说，会流泪的女孩子，说的都是真话。"


明月松间照，清泉石上流。
我喜欢这些，走到哪里，就把它们带到哪里。



（完）

爱英统青

又是小说？